A级草饲羊肉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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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OA/AO] The 20th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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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
清晨的阳光抚上忍足的脸,他缓慢地分开眼皮,迹部放大的帅脸映入眼帘。迹部的手指缠在忍足的头发里,看到他醒来时毫无防备的样子,嘴角的弧度下意识地又上扬了。拜低血压体质所赐,忍足的大脑在比常人慢上数倍的启动时间里,渐渐回想起昨晚自己和迹部交换过那些不计其数的吻。他辨认出迹部毛茸茸的胸膛,下一秒意识到他们正面对面坦诚相待。

“醒啦?”迹部的脸枕着半边手臂,漫不经心地卷起一绺他的头发。

他们的身体松松地挨在一起,来自对方的热量传递过来。忍足试图读取大脑存档记录,无奈昨晚的记忆断了片,光记得迹部摸着他的头发喊他侑士,其余一团混沌不清。迹部的声音非常柔和,大有纵容他随心所欲胡来的意思。眼前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,他张了张嘴,难得偏离了沉稳的人设,发现自己竟然打不出个辞句连贯的腹稿。

“你想说,你会负责?”迹部扬起一侧眉毛质问。忍足巴不得有现成的梯子向上爬,顺坡下驴地点了点下巴。

迹部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滑下来,指尖停在下颏中央。“但你根本就是犯罪未遂啊,还是不能犯未遂。”迹部意味深长地说,“知道什么叫不能犯未遂吗?”

忍足愣了几秒,解读出迹部的潜台词后,紧张地拽过被子。迹部眼里的笑意更深、简直要藏不住了,“某人昨晚可是撩到半截,倒头就睡啊。”

忍足心里的狼崽顿时垂头丧气地趴在地上,尾巴耷拉了下来。他小时候有过在回家电车上看书睡着的经历,但那都无关紧要,大不了在坐过站时懊恼地一边揉着脑袋,一边走向对面反方向的站台。办事中途睡着却大相径庭,况且对象还是记挂多年的心上人。

他想起前十年中屈指可数的几次失败恋爱经历,女友提分手时投来的复杂眼神。外科医生不配拥有私人时间,忍足的情感经历实则远不如某些好事之徒揣测的那般丰富,为数不多的几次心动都以莫名其妙被甩告终。后来小外甥女搬入家中,生活重心彻底发生转移,从此拒绝了所有联谊的邀请。他现在对于前女友欲言又止的面庞建立了全新的理解,自觉丢人地垂下了眼睑。

“没事。”迹部察觉到忍足的沮丧,贴上他的额头,“今天晚上,我等你。”

不知是没想到迹部惯着他到了这种地步,还是被大爷的美色迷晕了脑袋——忍足呆呆地“嗯”了一声。从前便是这样,放任他游离于网球场的胜负之外,以自己的方式找到通往顶点的道路。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,丢开一贯的大爷式原则,反倒把给他顺毛置于优先地位。这么想着,忍足覆盖上迹部的嘴唇,留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。他们分开时迹部无疑是愉悦的,似乎已经对昨晚的旧账不屑一顾。


难得的周末假期,迹部看出忍足脸上残留的倦意,提出带他去大自然里好好放松。忍足当然不会拒绝,甚至少见地流露出期待之意。他们把出游的消息带给景明,孩子得知后兴奋不已,抱着一背包的装备坐上房车,金毛在他身边欢快地摇着尾巴。

迹部干脆利落地把忍足轰到副驾位后迅速戴上了墨镜扣好了安全带。房车飙进宅邸后身的自家林子里,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,窗外逐渐变换了景色,一排排茂密植被往后倒退。鸟儿盘旋在空中,掠过棉花糖般的朵朵白云。伴随着吱呀声,房车在湿润的泥土上画出弧线,沉重的车体在摇晃过后停下来,他们来到湛蓝的湖边。

景明迫不及待地率先下了车,踩上湖边的石子路,两步并三步地来回跑。金毛跟在孩子身后,同样撒欢地围着他吠。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开,阳光钻出厚厚的云层,一倾而下洒在湖面上,反射出一片粼粼波光。

忍足扶着房车的门框,新鲜空气招呼在他脸上。迹部在他身后熄了火,拍上忍足的背,轰着他往外走。他们笃悠悠地走到湖边,一路上被青草和野花亲切问候。微风在耳畔呢喃,迹部对着湖面张开双臂,一头金发被阳光晒得发白。

“有钱人的世界啊。”忍足手揣在兜里感叹。富丽堂皇的宫殿后面还别有天地,虽然仍在他的想象范围之内,但考虑到位处东京难免觉得太夸张了。

迹部困惑地转过脸,多花了好几秒理解忍足的话。他眯起眼睛,“还以为你早习惯了。”

“意外地没有啊……”忍足佯作真诚地自我反省。

迹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,“那你可得趁早。”

他的右手举过头顶,清脆的响指声撞进空气里。忍足忙不迭地答应,谁叫他喜欢看迹部神采飞扬的样子。迹部展开一个满意的笑,不待忍足反应过来,他飞快地拉扯光身上的衣物,助跑向前跳进了湖心。忍足的眼神称得上惊恐,看着湖面上激开的几圈涟漪。迹部面朝上仰躺慢慢浮了上来,半截身体没在水里,头发丝上挂着水珠。他出门时里面穿的就是三角泳裤,还是最花哨的那条。

景明循着声响跑过来,看到在水面上自得其乐的他爸,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。他拉开背包,掏出干瘪的游泳圈和手动充气筒,一只巨大的小黄鸭在他脚边渐渐站了起来。景明颇豪迈地扯掉身上碍事的衣服,动作和他爸如出一辙。他把小黄鸭用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动作投进湖里,稳稳一跳压在鸭子背上。

小黄鸭带着孩子漂向湖心,他的脚丫子在湖面上拍打出水花,不忘得意地冲远处的迹部扮鬼脸伸舌头略略略。迹部以光速直接游到儿子旁边,嫌弃地伸出手,试图把他从鸭子背上拽入水中。景明死死地扒着鸭脖不撒手,以一副和小黄鸭共存亡的架势,拼命往远离他爸的方向扑腾。

在岸上围观了全过程的忍足目瞪口呆。即使作为和小朋友们朝夕相处的儿科医生,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人孩子共嬉的花样。金毛跑到他身边坐下了,卷起的尾巴蹭着他的裤腿,像是对于湖面上的场景见怪不怪。忍足看看淡定的金毛,再看看仍在僵持的那对父子,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
迹部和景明闻声一齐转过头来,鄙夷的目光爬在忍足身上。忍足暂且不想卷入这俩人的纷争,别过脸假装自己在看风景。这自然是徒劳。迹部大声下旨命他赶快脱了下水,景明在鸭子背上对着他手舞足蹈,连金毛也重新站起来,仰着脑袋冲他不停地叫唤。

这种时候倒统一战线了,忍足忿忿地想。

忍足回房车换上泳裤,不情不愿地一步步挪入湖里。早春的寒意扎入身子,令他不自觉打了个颤,他甩了甩浸湿的头发,干脆利落地起身手脚并用爬上了岸,明确宣告放弃。景明不甘心地拖长尾音喊着侑士,努力把小黄鸭划向岸边。迹部先是笑弯了腰,然后换上貌似和善的眼神,直看得忍足心里发毛。他长吁短叹了一番,封闭了心灵,最终还是下到湖里。

越过流水的阻力,忍足一步步走向迹部,四肢逐渐适应了水面之下的温度。停在离迹部三五步外的地方,他装模作样地架起胳膊,视线突然模糊了,冰凉的水珠顺着上半身滑下来。在忍足最讨厌的狼狈状态里,迹部大刺刺的得意笑声拍打着他的鼓膜。他委委屈屈地抹了把脸,新一轮的灾难从他头顶浇下来。这回的罪魁祸首是景明。小朋友合拢双手作瓢,学着他爸的样子而一脸淡定地舀水泼向忍足。

忍足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,摸着湿漉漉的头发叹了口气。狗急还跳墙,何况他是匹狼。他眼神一黯,孩子注意到变化,警觉地把小黄鸭往相反的方向划,但他没有逃过忍足的反击,瞬间淋成了一只落汤鸡。迹部加入了这场战争,一时之间水花四溅,哪方都不甘示弱。金毛沿着岸边跑动,冲着湖面上闹成一团的三人吠。

太阳悬在空中,明晃晃的光把整片林子带进正午。一家三口意犹未尽地上了岸,换回干燥舒爽的纯棉衣服。他们把烧烤架搬到湖边,烤网底下窜出火焰,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。早上腌制好的串儿成排摊开,新鲜肉混着炭火气息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。景明围着烧烤架跃跃欲试,在忍足的指点下掌握着火候。金毛好奇地凑近烧烤架,被扑面的热气熏回来,迹部撸着它的毛一通嘲笑。忍足在升起的烟雾里对上迹部的视线,用一个真诚的笑作为回应。

他们填饱了肚子,在湖边找地方坐下。迹部熟练地甩开鱼竿,颇有耐心地注视着浮漂的变化,忍足对垂钓没多少研究,安安静静陪在迹部旁边。景明起初仍有余力,捡了根树枝在泥地上各种捣鼓,后来消耗完精力感到乏了,靠着乖顺的金毛打起了盹。湖面上吹来轻风,几丛长草随之摇动。

“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里。”迹部笔直地盯着浮漂,“钓鱼、睡觉,有时也下湖游泳。”

“这地方不错。”忍足想象出迹部独自一人在湖边的剪影,坐得离他近了一点。

“嗯,是挺好。”迹部点头。浮漂沉了下去,他慢慢开始将鱼线回收。一尾鱼被轻巧地提到空中,来到鱼筒内的新家园。迹部换上新的饵料,再次将鱼竿甩入湖。

“你这周统共才睡了多少个小时?”迹部侧过脸,捕捉着忍足面容里的倦意,“困了的话靠着我补补觉吧。”

忍足把脑袋枕在了迹部肩膀上,发梢蹭在他的脖颈里。昨天站了六小时的手术台,今天又闹腾了一整个上午,他确实需要一份安稳的午睡。记得小时候乘大巴出去比赛,并排坐是他们俩的习惯。有几次头靠头睡着了,被慈郎偷拍了照片,开开心心地发上社交网络。照片里俩人睡得乱七八糟,被迹部看到后嗤之以鼻,忍足悄悄存下了图,设成了之后一段时间的手机屏保。

忍足阖上了眼睛,呼吸趋于清浅。好像只要在迹部身边,睡眠就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。他在脑海里描绘出今天的悠闲时光,突然意识到过去的数小时里他大脑放空,第一次完全忘记了小外甥女的事。那些回忆是他心头上的一道疤,表面上长出了新的皮肉,底下未曾痊愈的伤口却总时不时隐隐作痛。然而刚刚的欢声笑语里,那道疤似乎消隐无踪了,纵容他沉溺在平静的幸福里。他无法评判好坏,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陷入沉思。


再次醒来的时候,酒糟和味噌的香味钻进忍足鼻腔里。他撑起身子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移动了位置,躺到迹部腿上。循着香味的来源,他看到眼前摆放的一碗热汤。白萝卜和炸豆腐挤在一起,肥美而纹路分明的三文鱼肉若隐若现,葱花作为点缀撒在中间。

“——粕汁?”忍足惊讶地问。

“嗯。本来想就煮点酱汤来着,结果在车上冰箱里除了味噌还发现了酒糟、腌三文鱼和油豆腐,猜你是带来想做这个。”迹部揉了揉大腿,“我以前去你家串门说这个不错时你不是和我说过做法吗?凭大概印象煮了一锅。”

“爸爸不想弄醒侑士,就让我把小煤气灶和汤锅搬过来。做的过程里我也帮忙了。”景明凑过来,把碗端起来递给忍足,“特别好吃呢。”

忍足舀起一勺汤,新鲜鱼肉混着酒糟的浓香。看到他的眼底闪过惊喜,迹部紧绷的神经放松了,理所当然地勾起嘴角。大碗很快见了底,发酵酒的那点残余让血液变得热腾腾的。景明盛出锅内所剩的最后一点粕汁,就着碗底舔了个干净,被迹部笑骂一声“没出息”。

天空变换了颜色,夜幕在树林背后展开。忍足正打算带孩子回房车里休息,迹部神神秘秘地伸手拦下了,引着他们沿湖绕了半圈,一座小木屋出现在葱茏之间。景明显然是第一次和这座小木屋打照面,带着金毛推门进屋,好奇地跑来跑去到处摆弄。

屋内空间算不上宽敞,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相连,落地窗通往外面的露台,藤椅和秋千沐浴在月光之下。装修上很像北欧的猎户小屋,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,随处可见小巧的绿色盆栽。石材堆砌出墙上的燃木壁炉,一盏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来,暖黄色的光显得格外温馨。

三人挤在沙发里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金毛摇着尾巴从地毯跳上来,在温暖的织物里打了个滚儿,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。景明大咧咧地枕上忍足的大腿,缠着他给自己讲一个睡前故事,忍足旁边是贴着他的迹部,正揉着怀里金毛的脑袋。壁炉里的柴火撞击出噼啪声响,忍足的声音也一点点变低沉,金毛和孩子同时进入了梦乡。

和迹部交换了眼神,忍足小心地把景明抱回床上,拽过厚实的毯子盖好。忍足回过头,迹部站在摇曳的灯光里看着他。

“上来阁楼看看吧。”迹部朝他伸出手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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